Ginger Soda

05
清晨五点，K市的太阳还在雾霭缥缈之下隐没着。机场外一片灰蒙，内部灯火通明，不乏各地匆忙的旅客。
青训生的衣服是不一样的，朴素至极，白底棉布质地，右胸口绣了淡粉的“百花”二字。唐昊走在队伍最后，单肩挎着行李包，个子也差了一截，格外显眼。几位选手都知道这回事，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，有的人会很热情地过来问一下他的训练情况，阿谀奉承几句，有的人干脆直接忽视，跟队友说说笑笑。

唐昊没兴趣理睬那帮人，心下打算飞机上补觉。凌晨三点被张佳乐连打六通电话强制叫醒，四点集合，五点到机场，赶六点多的飞机，头痛和困倦彻底击垮了不满的情绪。
登机后他看票找了座位，正对着窗口。朝阳如残霞，血红卷染了整片天空，太阳从厚实的云海里顶着雾气升起，淡淡的玫瑰色逐步过渡成澎湃灿烂的金涛。
好看。然而唐昊只想打盹，转头看身边战队队员个个脸色不佳，但没人睡觉，沙沙的翻阅笔记本的声音，低声讨论战术，他没劲儿计较，刚闭了眼睛，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，空姐就开始推车送餐了。
唐昊从小桌板上不情不愿地起身随口要了一份。刚吃完了，把铝制饭盒揉成一团，酸奶喝了半截：鸡肉饭真实难吃。

张佳乐肩上担子重，自然没工夫管他。到N市差不多八点，进了宾馆，紧急开了战前会议，分发任务去熟悉手感，应付记者问答，鼓励队员士气，全是张佳乐一手揽下。所以到开场的时候，票还是周转了几次，拉了个后勤转手过来给唐昊的。
通知具体时间的时候，张佳乐告诉他，这张票是自费。理由没解释，不过这个位置看比赛视野很好，当唐昊坐下，发现面前正对的就是转播用的屏幕。
两方队员先是握手，本就是呼啸主场，四周爆发的呐喊热烈。
擂台赛…出来的是呼啸的老鸟和实力不错的新手，林敬言的出场果然被安排到了团队赛。擂台赛百花呼啸输赢平各一局，真正的胜负定在团队。
团队赛刚开打，唐昊即刻看出来了，林敬言方锐这对组合展现出的威力，非常能显示出在对面，明明有队员相辅，却更像单打独斗的张佳乐的淡薄。他身边始终差一个人……那个默契、恰到好处的策应，许多分明可以打出有效攻击的地方，却眼睁睁放过，张佳乐习惯下的一些攻击破绽的有力操作，这努力付之东流。
他心有不爽，暗自分神思考，却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角色的身影移动、攻击，不知不觉手心蒙了一层汗，紧紧攥住的拳头，展开后掌心印下一圈月牙的血痕。
观众懂行得少，一味高声打气，那方落了下风，那边的粉丝呼喊如潮。白热化阶段下，身旁一些自诩牛逼的玩家的解读飘了过来，里面漏洞百出，唐昊听了，都想赶快离开。尤其是听到批判百花缭乱有地方不能弥补的，唐昊握着的矿泉水瓶都凹下去了，额上青筋一跳，他冷笑，老哥，有本事你上去试试啊？

“——赢—了。”
队员替他出席赛后发布。休息室没什么人，有点动静分外明显，见有人来，张佳乐正摊在椅子上像团软泥，脑袋靠着椅背，高高仰着头轻轻挥了一下手，把淤积在胸口的紧张和谨慎的疲惫通通顺一口吐息滑出来。
险！累死了，手操他都不想做。这么一战太吓人，频频失误，怕是对手也不难能看出来团队赛，现在就是他们最致命的软肋。
简单揉捏酸麻的手指，活动了手腕，张佳乐端坐起来，看是唐昊倚在门框，“什么事儿啊你？”
“请你出去吃个饭。”
“哦？？”张佳乐吓了一跳，“还这个人情不用这么急吧？”
“到底吃不吃？”
“必须吃！走。”

N市的特色小吃，自称美食专家的张佳乐当场拍板选了鸭血粉丝汤，唐昊尝了点，不喜欢这个味道，最后没动多少。逛夫子庙的时候，除了给队里捎了点纪念品，张佳乐硬是塞了这小孩一碗梅花糕，说，“请我吃饭，哪有你挨饿的道理？”
唐昊嫌弃地拿下了，百花队长向来喜欢哄小孩似的对待他，叫人够不快活又够无能为力。
这软糯的梅花糕是刚做好的，散发着清甜的味道，在手里暖得发烫。